我在县城做出境游:年入百万,忙到腿软

国庆前,我和老婆带孩子回了趟她老家——东北某资源型三线城市,遇见了几个很有趣的朋友。

东北人巨热情,回家第一天晚上,就有老家亲戚张罗着要给我介绍新朋友,且一定要认识。

按照亲戚的话说:你们都是搞旅游的,肯定有很多共同话题。

我做的是垂直于文旅行业的媒体,这两位朋友都是开旅行社的,且哥俩是发小,我们用A君和B君来称呼,其中A君还是我老婆小学同学。

A君、B君和我一见如故,上来就说自己是旅界N年老读者,今天终于见到活的熙少,非要拉着我好好絮叨絮叨。

哥俩自称我们这个小城旅游行业的卧龙凤雏,从他们的自我介绍我大概得知,哥俩共同点是各自开了家旅行社,不同点是A君做的是高端定制旅游,B君则是做政府公务团为主。

刚上菜,他们就和我说今年咱们这小城八成以上的生意来自于出境,高端客明显上量了,和去年不可同日而语。

我在县城做出境游:年入百万,忙到腿软

铁锅炖/旅界实拍

说实话,这一点还挺颠覆我认知的,在我的刻板印象里,咱们这个小城讲人情、缺人才、时间多、收入低,除了性生活,只有打麻将。

事实上,不仅我们这里,人们也常常会用这些标签来形容下沉市场里的用户,咋的他俩倒反天罡,赚得盆满钵满了?

看我一脸狐疑,A君神秘地笑了,他说,哥,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写过一篇县城婆罗门拯救地方文旅还是啥的,咱们家就是这种情况啊,我只服务咱们这里不超过十个家庭。

“我每单出境游生意没有低于50万的,一年下来,养活我们这十几个人的小旅行社太够了,包括机票、酒店、租车、包车等等我都加上15%的利润,哪怕他们一年就出行一次,你算算吧……”

我心算了下,粗略估计他一年利润在75万~100万。

他笑了笑,少了,今年绝对不止。

另一个老哥B君就更有意思了,看我一脸懵逼的样子,说咱们这好歹也是个300多万人口的城市,再不景气也总得有人能赚到钱吧。

他用自己举例,出境游经历了几年萎靡,今年突然抬头了,而地方上都是人情社会,乡里乡亲的大家都是熟人,所以做生意要能在当地混得开,旅游也是一样。

“逢年过节,给当地领导和重要客户送礼,都是必备环节,平时大家也都经常吃饭喝酒,关系不错,大小部门团建、差旅跟雪片似的……”

“今年我接的一单俄罗斯公务考察团就上百人啊……”

“接不过来,根本接不过来……”

为了证明他们不是在吹NB,哥俩几杯白酒下肚,就已经开始给我晒银行流水。

我看完之后默默垂泪,不得不承认,这俩货确实有点东西。

一边吃铁锅炖一边畅聊,我突然想起前段时间看过的一组数据报告,现在想想应该是所言非虚。

今年国庆期间,同程旅行数据显示,在长线出境游消费者中,三线及以下城市居民占比超过40%,相关产品预订热度增长超2倍,显示出了非一线市场用户旺盛的出境游需求。

就在我有点遐思之际,A君又开始嘚瑟了,他说“自己这两年是赚了不少,但也是真累,尤其是心累……”

我立刻来了兴趣,话筒给你,请详细说说。

A君撇撇嘴,他解释称现在自己服务的都是县城里顶尖的“高净值人群”,非富即贵,基本资产都在几千万以上,有些人的“富贵病”是我根本想象不到的。

比方说,A君今年接到一单一家四口去土耳其伊斯坦布尔玩的生意,全下来总金额超过80万人民币,光从沈阳到北京再到伊斯坦布尔这一路头等舱机票下来,全家四口加上两个保姆机票就扔出去四十多万。

这种级别客户,A君自然是全陪,等到了伊斯坦布尔,他才发现这个家庭团里负责发号施令的女主人因为英语不行,有个“坏毛病”,不和他以外的任何人沟通。

平时还好,酒店Check in可忙坏A君了,他们住的是伊斯坦布尔的历史地标级酒店佩拉宫酒店。

为了能让这位女客人脚不沾地的办完Check in,他几乎是从酒店前台抢来的Pos机,一路小跑上了商务车,让女客人能从容地坐在车上刷卡,再全家优雅地走进酒店房间。

他讲完这套操作,直接给我整不会了,我说这种臭毛病你为什么要惯着?

A君大笑,他说,“老铁,这你就不懂了,在我们这小地方能混得出人头地多多少少都有点官场上留下的毛病,出门在外,尤其是出国哪能处处满足得了他们?”

“我越满足他们的无理要求,他们就越离不开我,下次找别的旅行社哪怕比我便宜,得不到同样跪舔服务,还会回来找我啊!”

这时候,最近专接公务团的B君说话了,是啊,熙哥,有时候领导一句话,一年生意不用愁。

他用自己最近做的俄罗斯百人公务团和我举例,B君回忆,有一天,某位大领导说,咱们明天的行程没意思不去了,都说老毛子狂野,能不能找个地方打打枪。

B君一拍脑袋,没问题啊,火速给他们安排了一个靶场,供全团打靶。

“最后那一天光打靶子弹打掉三千发,子弹费赚了大几万,这团可真值!”

猫有猫道,狗有狗道,都说出境游今年不景气,没想到我被老家的卧龙凤雏活活上了一课。

A君和B君一边和我讲故事,一边感慨,现在小县城出境的年轻人可是越来越多了。

究其原因,A君认为,一方面是小县城政商结构单一,父一辈的或受困于护照管控,或忙于事业通常是没闲心旅游的,子女一辈出去旅游则往往大手大脚,没有节制,这属于他们赚得easy money。

那普通人呢?A君和B君认为也是这么个情况。

B君除了公务团也做走量的旅游批发,他自称这种“人民旅游”今年在县城也有抬头趋势。

至于原因,他坦言,很多你们这些大城市回来的都认为我们低线城市青年见识少,但实际上,由于这几年大城市赚钱越来越难,不少一二线城市受到老家低房价感召回流。

“这部分年轻人在外面见过世面,回老家工作不忙,生活成本又低,留下来的钱干嘛?”

没想到,我被B君反问了一个不吱声。

看我愣神,他自问自答,“旅游去呗!”

我仔细想想,哎,是这么回事啊……

这两年,一二线城市的年轻人自嘲为牛马,动不动就被加班、房贷整成骆驼祥子,哪有闲情逸致去旅游?能好好活着就不错了。

以泰国酒店为例,同程旅行数据显示,20%的用户是在出发前一天甚至是出发当天才预订泰国酒店的。

一方面说明泰国免签政策落地之后,年轻用户的即时决策偏好更强了,另一方面也能看出年轻人的出行不确定性真的太强了。

我在县城做出境游:年入百万,忙到腿软

泰国清迈/旅界实拍

A君和B君异口同声道,我们这边就没这种烦恼,好多年轻人提前几个月订好日韩东南亚,安排得清清楚楚。

就像人类的悲喜并不相同,今天的一二线城市出境游与低线城市的差别也正在愈来愈大,以至于双方都难以想象对方的生活。

事实上,在同程等一些OTA的用户画像上,35岁以下的年轻人是出境游消费的主力,只不过,这些年轻人正在向三四线城市下沉蔓延。

尤其今年黄金周,在客源地方面,国内二三线城市居民特别是西部各省区市居民出境游需求快速增长。

同程旅行数据显示,今年“十一”假期出境游机票出发地中,西双版纳、临沂、西宁、贵阳、石家庄等城市出境航班预订热度涨幅最高,有20多个西部城市出境机票预订同比涨幅超过1倍。

哪怕境外物价飞涨,酒店、机票、门票、用车都在涨价,也拦不住这些低线城市居民们出境游的热情。

这种趋势与原因,今天我终于读懂了大部分。

显然,小城居民们躁动的心会造福一些以低线城市用户为主的旅行社、在线旅游平台,至少对于蹒跚震荡的中国出境游产业而言并非一件坏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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